巴頓最終還是被林蘭帶走了，托尼默許了她的行為，或者說，他其實希望林蘭這麽做。托尼並不想看到自己的朋友被反恐部隊戴上手腳鐐銬，像對待囚犯一樣塞進裝甲車裏。

巴頓在這場戰鬥中傷到了筋骨，被黑豹折斷了改良過的弓弩，在林蘭為他處理完傷勢前，他還有點站不起來。但除了關節疼痛外，巴頓倒是沒有什麽心理障礙，他和特查拉之間的戰鬥激烈又痛快，直到離開機場的時候都還在回味與黑豹過招時的暢快淋漓。

他甚至還信誓旦旦地保證說，下次絕對有辦法打敗對方，因為自己已經看出對方的弱點，只要能做出某種小巧的道具，言談間倒是欣賞大過埋怨。

“我想托尼肯定有辦法毀掉機場附近的所有監控，你的臉應該不會出現在通緝名單上，但因為隊長的關系，政府肯定會很快找上你。”巴頓換下日常的服裝，恢覆了“農場主”的身份，“我的建議是，跟我離開美國，等隊長他們完成任務後，你們再想辦法去別的國家尋求政治庇護，我猜以你在國際上的醫療影響力，應該有不少國家願意接收。”

林蘭帶著雙胞胎回到了自己在布魯克林的家，她將兩人暫時安頓在房間裏休息：“謝謝你的建議，但我不需要等到史蒂夫完成任務後再跟他匯合，等安撫好托尼，我會去找他的。”林蘭不需要逃亡，暫時也不擔心政府的人會找上門來，除非羅斯將軍想要將自己的德行曝光天下。

好比現在，正常情況下，她在布魯克林的房子本該被軍隊團團包圍起來，因為這裏居住著美國隊長，對待犯罪嫌疑人，政府都會這麽做。但除了少部分的監視者在房子附近徘徊外，政府並沒有大動幹戈。

“你知道隊長在哪兒？”巴頓道。

“知道。”在史蒂夫離開前，林蘭在他身上放了引路蟲，“我會告訴他，大家都平安無事。”

倒也不算完全的平安無事，山姆和斯科特被反恐部隊押進了囚車，他們會被關進特殊的監獄裏難以逃脫。至於聯合國會如何給這兩個人定罪，政府選擇保密。但托尼保證他們絕不會遭到死刑或別的虐待，他會等風頭過去後想辦法將兩人從裏面弄出來。

巴頓點點頭後道：“關於托尼，我是想說，你根本不用理他，這家夥總是這麽的自以為是。也許他一心想為你好，卻不管你喜不喜歡。”

林蘭聳了聳肩：“因為沒人教他要如何關心別人，以怎樣的方式，他也不容易。”

巴頓帶著諷刺的口吻調侃道：“是啊，我都忘了，你是斯塔克媽咪，不準別人說托尼壞話的斯塔克媽咪。”

“克林特。”林蘭對著他的肩頭推了一掌，“我以為你了解他。”

“我也以為我是了解他的，所以當他對我舉起手掌射出脈沖炮時，我吃驚得都快以為金屬殼子裏的家夥是別人了。”巴頓生氣是有充分理由的，托尼的一發脈沖炮燒著了他的頭發，鷹眼先生的頭頂某處看起來就像缺了一塊，這讓他回去要怎麽向夫人和孩子們交代，“他現在跟那些政客幾乎沒有區別，你最好能離他遠點，誰知道他會不會采取軟禁你的方式引隊長現身。”他回頭看了一眼坐在裏屋休息的旺達，“可憐的孩子，她還一直以為斯塔克是個好人。”

“如果托尼想當壞人，鋼鐵軍團足夠擺平你們全部了克林特，他現在不會比任何一個可憐的孩子好過。”林蘭知道所有人對托尼的誤會已經非常深了，誰叫那個自大狂信奉先做再說，又從不喜歡在事後解釋自己的行為，更是在面對美國隊長時常常抓狂，這直接導致他明明在做對的事，卻讓人看起來像是卑鄙的舉動。

林蘭堅持地說：“托尼阻止史蒂夫是為了平息聯合國的怒氣，他知道一旦史蒂夫帶著巴基離開德國，他會和冬兵一樣變成通緝犯。他不會像你我這樣去思考為什麽史蒂夫這次偏要一意孤行，對托尼來說，將他們帶回去比了解真相更重要。”也許托尼不是完全不理解史蒂夫的做法，從他之前與林蘭的對話中一直沒有提及關於“巴基殺人”的說辭推測來看，托尼在與史蒂夫的戰鬥中可能想到了什麽。

就連小蜘蛛都一直在對林蘭強調，美國隊長包庇殺人兇手是不對的，這說明托尼在找上蜘蛛俠的時候確實是這麽給他灌輸的思想。

只是，他一心希望大家能在同一屋檐下，一旦聯合國下達通緝指令，托尼就很難讓那群只負責動嘴皮子的老家夥們撤銷決議了。

巴頓做出無奈的攤手姿勢，他無法做到既讚成史蒂夫的做法，又對托尼的行為給予肯定，他沒那麽圓滑，更沒辦法絞盡腦汁揣摩雙方意圖。就算巴頓覺得林蘭說得極有道理，根本找不出反駁的詞語，卻也沒有表現出被說服了的樣子。

在他的觀念裏，史蒂夫代表著自由，而托尼，則是非法管束。巴頓傾向前者，所以他選擇幫助美國隊長，而不是因為他視隊長為人生目標。

至於史蒂夫，他不是不想告訴對面那群人，自己這麽做的目的根本不是為了幫助巴基逃跑，但他知道沒人會相信。史蒂夫在開戰前只說了一句“有人將要放出極端危險的恐怖分子，我們得一起去阻止”，便立刻被羅德上校駁斥了回去。

上校認為史蒂夫可能有點被害妄想癥。

他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和托尼心平氣和的“聊人生”，即便他想，托尼也不會給對方“和平共處”的機會。最後，他只得選擇閉嘴，史蒂夫非常清楚，當人們只想站在自己的立場看待問題的時候，其他人所說的一切都會變成不合理的需要糾正的錯誤論題。

“好吧。”巴頓撫了撫自己的頭發，“等大家誤會解開的那天，你再給我捎個電話，我可不想在你的婚禮上跟你的哥哥大打出手。”他當然不會因為頭發被燒掉一塊就對托尼的態度變成老死不相往來，但肯定短時間內是不想見到他的，除非巴頓的頭發長齊了。

不過，他可能會趁這段時間考慮看看，下次見面是不是可以用雷火箭頭讓托尼的頭頂毛也少一塊，以洩心頭之恨。

林蘭很清楚，史蒂夫和托尼之間的矛盾根本不是誤會造成的，他們不過是為了自己的理由在拼命堅持，誰也不想為對方妥協罷了。

告別林蘭後，巴頓便馬不停蹄地離開了美國，趁著聯合國還沒有全面封鎖與覆仇者相關人士出入境的空檔，他已經計劃好攜家帶口的逃到別的國家過一段隱姓埋名的生活。至於他會選擇潛逃何處，也就沒人知道了。巴頓夫婦是經驗豐富的前神盾局特工，他們完全有辦法躲到不被任何人找到的地方，就像尼克.費瑞。

當然，更有可能的情況是，他們或許會和尼克敘敘舊，講講覆仇者聯盟可能快解散的悲情故事。

希望費瑞局長不會因此氣得捶胸口才好。

“洛蘭，你剛才真應該好好給那個‘大黑貓’講講，其實是有人喬裝成冬兵在作亂，真正的兇手另有其人。”皮特羅哄旺達入睡後來到了客廳，他目送巴頓離開，眼中含著些許不舍。因為他知道，經此一役，要等下次見面會是遙遙無期，農場那間小木屋，再也不會有小皮特羅的身影了，“就像你之前叫我們不要仇恨托尼那樣，你用你的理論說服了我們，為什麽不能用相同的內容說服他？”

“不，這次跟上次不一樣。”林蘭說，她猶豫了一下，“你沒有看到特查拉看我的眼神，他將我視作自私自利的，阻礙他覆仇的小人，如果不是他有一定的自制能力，特查拉可能會將那些仇恨宣洩到我身上來，當然他已經這麽做過了。”想想特查拉那些狠辣的拳頭和爪子，林蘭真希望對方只是想試試她的身手，而不是帶著恨意在進攻，她接著道，“但當時，你和旺達哪怕憎恨托尼，卻還是願意相信我。在你們意識裏，依然覺得我是好人，所以無論我說什麽你們都會去思考，會進行自我分析。只有建立在信任基礎上的談話才能變成有效溝通。而且，我們出現在那裏按聯合國的規定是不合法的，得速戰速決。”

要知道，就連巴頓都看不出監控裏的那個巴基是別人喬裝打扮的，何況是對巴基完全沒有慨念的特查拉。他已認定殺人者就是冬兵，同時對史蒂夫已有很深的成見，而林蘭根本就給不出任何有利證據證明那根本不是真正的冬兵，與其和一個對自己失望的人周旋在是非對錯上，不如把精力用於在乎的人身上。

林蘭當時需要“解決”的對象可不是特查拉，而是托尼。

“可你明明救了他的父親，為什麽他不認為你是個好人？”皮特羅不能理解的看著林蘭道，“你和冬兵根本就是兩回事”

“因為。”林蘭拖了了一絲長音，“不是所有人都會愛上我的。”

“你應該花點時間讓他先了解一下你，這樣，他就會愛上你了。”皮特羅所說的“愛”並非男女之情。

林蘭笑了一下：“皮特羅，我們可是在戰場上啊。”

在戰場上，哪有那麽多時間去跟自己的對手分析情況，了解彼此，史蒂夫帶兵打仗多年，正是考慮到這點，才會爭分奪秒的想要擺脫阻攔。等所有問題解決之後，有的是機會“談情說愛”，他會選擇一個恰當的時機，講所有真相告訴反對的一方。到那時，就算需要花上好幾倍的時間跟他們來一場激烈的辯論賽，也不用再擔心敵人陰謀得逞後會帶來怎樣的災難。

他有大把的空閑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也許只是一份外賣披薩的時間，林蘭總算接到了一個消息，但那絕不是振奮人心的消息。托尼的電話來得突然且倉促，這意味著他得到了某些線索，而這樣的線索使他無法獨自消化。

“你在哪兒？”托尼道，他的聲音聽起來急切又憤怒，“我需要你。”

顯然，憤怒不是因為林蘭，畢竟他需要她。

“我以為你再也不需要我了。”她站在窗戶門口，點了點監視者的人數後說，“我在布魯克林。”她本來還在想，究竟要用什麽方式才能得到托尼現在的位置，以前，她可以通過斯塔克大廈的人工智能找到托尼。

但自從取消權限後，林蘭什麽都做不成了。

“我就知道你會在那兒。”他說道，“現在，你到房頂上去，三十秒後我來接你，穿上戰鬥制服，帶上防護鏡。”

“很急嗎？”

“十萬火急。”

“可我點的外賣才剛剛到。”林蘭開玩笑地說，她很高興托尼想通了，並且，聽他的語氣，肯定是得到了重要的信息，“你會等我吃完對吧？”

“你居然在這個時候給我說吃披薩的事！”托尼可沒有林蘭那樣輕松，他已經了解到所有真相，而他更清楚史蒂夫此時需要幫助，他必須在敵人搞出大事件以前與隊長匯合。糟糕的是他無法得知史蒂夫去了什麽地方，“我們有大麻煩了，十秒，快給我到屋頂待著！”

“托尼，你再這麽兇，我就把佩普給你的禮物扔進酸溶液裏去！”

林蘭終於知道為什麽他會強調防護鏡，因為托尼是直接穿著最新式的盔甲降落到屋頂上的，也可以說，他根本沒有降落。而是拽著林蘭的胳膊，將她硬生生的帶走的，托尼會抱著她一路飛往目的地。

他沒有駕駛戰鬥機或者別的什麽飛機，因為盔甲的速度比任何一部交通工具都要快上好幾百倍。

“托尼，我家附近有人監視，你這麽直接的出現，就不怕被人跟蹤嗎？”

“怎麽，你連這點麻煩都解決不了？”

托尼得到一個遲來的重要信息，來自德國警方。

當巴基被捕後，聯合國給他專門安排了心裏評估醫生，這項程序是為分析巴基有沒有暴力傾向，或是判斷他是否是被脅迫殺人之類的。但是，有人殺掉了本該為巴基做心裏診斷的特派醫生後取而代之。

那個人來自索科威亞，一個只要說出來，托尼就心有餘悸的地方，他曾領導過一個叫”回聲蠍“的秘密暗殺部隊，此人名為赫爾穆特?澤莫（Helmut Zemo），擁有極高智商和果斷的身手。

他的資料檔案是這麽描寫的。

事實上，他也的確如此，澤莫令巴基發狂，做出了違背理智的行為，造成了現在的局面。

而托尼之所以確信巴基真的不是兇手，是由於真正的心理醫生的屍體被德國警方在一間賓館裏發現，他們還找到了假發與酷似冬兵的人pi面具。

如此一來，連傻子都知道巴基是被人陷害的了。

而托尼是天才，不是傻子，所以他比傻子更快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。

“剛才你說佩普的禮物，是什麽意思？”托尼知道林蘭肯定見過小辣椒了，因為她使用了那架私人飛機。

“就是佩普給你準備的聖誕禮物咯。”林蘭道，“去年的，你們分手前，我去找她的時候，她讓我把禮物轉交給你。”

“為什麽她不自己親自送來？我每天都在公司，按時上下班，她肯定知道我的辦公室在什麽地方。”托尼低聲說著，就好像在自言自語，其實他是在向林蘭拋出問題，“她來見我甚至都不用預約。”

“你們分手了好嗎。”林蘭毫不留情地潑了一盆冷水，“她沒有義務親自送禮物到你的辦公室。”

“分手是為了她好，佩普跟我在一起總是遇到危險。”他只是想說服自己別去考慮覆合的事，雖然他真的很後悔向佩普提出分手。

“所以，我們還是說回這次任務吧。”林蘭對他分手一事向來鄙視，現在追悔莫及又巴巴的盼著女方主動出現制造機會，就算林蘭是“斯塔克媽咪”，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給他好臉色看。

托尼自討沒趣，又不想一直被林蘭譏諷，不得不換了一個話題：“羅傑斯去西伯利亞肯定是打算阻止那五個‘冬兵’。”托尼希望盡快結束任務，然後拿到佩普的禮物，這是他對未來僅有的一份期待。然後，他想到了史蒂夫在機場時說過的話，緊接著，他覺得自己又做了愚蠢至極的事。

“帶夠裝備了嗎？”林蘭問，“我的鞭子被特查拉弄斷了，希望那些冬兵的體質跟巴基一樣。”

“你居然懷疑我的裝備沒帶夠？”托尼緊了緊自己的金屬雙臂，“感受到力量了嗎，感受到了對吧？我能用我的胳膊勒死任何一個‘冬兵’。”托尼這身戰甲擁有的力量堪比一個小型軍隊。

林蘭聽出他其實是在指桑罵槐，便轉移話題道：“見到羅斯將軍了嗎。”

“見到了，那個混蛋居然對澤莫陷害巴恩斯的事無動於衷。”托尼忿忿地說，“他別指望我以後會繼續跟他合作。”

羅斯當然無動於衷，他現在肯定對任何事都沒有心情理會，林蘭屏蔽掉了有關國防部的所有電話。在事情圓滿解決以前，她都不會跟羅斯見面，更不想聽他在電話裏的咆哮，而那些骯臟的舊事令羅斯恨不得雇殺手將林蘭置於死地。

“那麽你這次的行動是不是違背了協議內容？”林蘭問。

“去他的協議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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